保羅在羅馬書八章22 節採用「一切受造之物一同呻吟」這句話，以解釋為了迎接新景象，我們要苦苦掙扎，就像分娩陣痛時飽受煎熬，且要傾盡全身力氣付出。這個新創造是出於上帝的旨意，但尚未誕生，我們現在只是期待它的來臨。依我的愚見，我們不應對分娩時的陣痛、呼喊、傾力付出避而不談，視之為理所當然。我的同事告訴我，早年在他的家庭中，艱辛困難的分娩過程通常是怎樣的一回事：母親生產時，通常父親不在醫院守候。及至生產完成，父親即時趕來，安慰他那個剛成為母親、疲憊不堪的妻子：「看，還不算太糟，是嗎？」雖然保羅一向被指為性別主義者，但他深明分娩時自然出現的劇痛所帶來的考驗──這種劇痛是如何深刻，是如何痛苦，是幾乎無法承受的。
我們不知道保羅從何得知分娩時的痛苦，也許他就如每個男性詮釋者那樣，無從耳聞目睹實際生產的過程，而是從文獻中獲得這個資訊。距離保羅很遠古的時代，以賽亞傳統中的詩人這樣形容上帝：
我許久閉口不言，沉默不語；
現在我要像臨產的婦人，
大聲喊叫，
呼吸急促而喘氣。
我要使大小山岡變為荒蕪，
使其上的花草都枯乾。
（賽四十二14-15）
根據這個意象，我們得知締造新景象絕不是舒適寫意的一回事，而是要經過拚命掙扎才會誕生，儘管在這個過程中，拚命掙扎可能會導致意外出現，帶來死亡的痛苦。根據詩人所說，上帝要為流放者締造歸家之路，但要締造新景象並非一件易事。受造物長久處於死亡陰影籠罩之下，要在其中締造新景象絕不容易。關於新景象的誕生過程，此書所能描述的可能仍不足夠──這是刻骨銘心的痛苦過程，其痛苦的深入程度，無論對創造者或受造物而言，兩者都無法安靜或安然渡過。
不會保持沉默
這段以賽亞書（或羅馬書）所描述的上帝子民，對於因抗議和痛苦而發出的嘆息呻吟，他們固然對此絕不陌生。上帝的創造和一切受造物之所以存在，並不是為了受苦，被人苛待。因此，作為具有上帝形象的人類受造物，作為上帝同伴的上帝子民，作為上帝所愛之世界的創造本身，他們都固有一項特質，就是在臨終和迎接新生命的過程中，他們都不會保持沉默。這段經文描述如此痛苦的嘆息呻吟，令我不禁想起以下這句：「你做了甚麼事呢？你弟弟血的聲音從地裏向我哀號！」（創四10）該隱實現了充滿死亡的舊世界，但已死的亞伯尚未被他徹底收拾。亞伯的呼喊，是為了申訴冤情，是為了暴力所帶來的痛苦而疾呼，並且我們敢說，那是為了再次獲得復活的生命而發出的嘆息呻吟。
（摘自《疫轉新世界》，頁137-140。）
作者簡介
華特．布魯格曼（Walter Brueggemann）
哥倫比亞神學院（Columbia Theological Seminary）麥克菲特斯教席舊約榮休教授（William Marcellus McPheeters Professor Emeritus of Old Testament）、聯合基督教會牧師。他著作等身，包括《蒙揀選之民？》、《安息有時》、《重建共善》、Truth Speaks to Power、A Glad Obedience 等。
Light: 輕閱讀．大亮光
《疫轉新世界：幻變疫境中的聖經默想》
華特．布魯格曼（Walter Brueggemann） 著 | 區可茵 譯
Cat. No. 1332.03 /ISBN 978-962-294-367-4
書籍連結：《疫轉新世界：幻變疫境中的聖經默想》
（原載於《文藝通訊》2022年7月號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