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華摘要〈出版趨勢座談會〉

時代變易、媒體與科技急遽變化,到底基督教書籍出版該如何應對?為着探討文字事工的未來,本社假塔冷通心靈書舍舉辦「出版趨勢座談會」,邀得恩光書院院長梁永泰博士、香港出版總會會長李家駒博士、塔冷通心靈書舍神師關俊棠神父作分享嘉賓。三位分別以不同進路,從宏觀媒體和科技趨勢、出版業界的整體分析,以及閱讀與心靈培育之間的關係,為我們剖析現今的出版趨勢。

梁永泰:範式轉移

梁永泰博士回想小時候曾偶遇一本由基督教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書,印象非常深刻,書名是《教會 與 急 變的社會 》,談及在非洲、亞洲、拉丁美洲的不同教會,闡述教會與真理、身分、公義的關係,使他大開眼界,造成一種範式轉移( Paradigm Shift ) ,對何謂廣傳福音有更深的體會。

同樣地,現時因科技的發展,傳播媒體出現範式轉移,數碼化媒體容許更多不同的可能性,如非線性的說故事方式、多重結局交錯,而且如數碼遊戲那樣能有高程度的仿真及互動,為人類歷史上鮮見的媒體形式。在新媒體湧現之際,縱然不代表舊媒體會被消滅,但如書籍那樣的舊媒體會 因而扮演一個新的角色。

而另方面,全球化和政經局勢變易等因素,亦使我們脫離歐美為中心的思維模式,世界更重視文化多元,多角度,多中心,此時我們需要有跨越文化的能力。在舊有範式失效,新思潮和範式湧現的時代,如「萬物互聯」(Internet of Things)、「超人類」(Transhuman)、AI 人工智能、智慧機器盛行的時代,他寄語書籍出版需要回應這個世界中的範式轉移。書籍其實是內容和知識的高度濃縮,若能出版具分量的好書,仔細的鋪排意念,便能啟發新的視野,那樣的出版必能回應時代的需要。

李家駒:審慎樂觀,面對數碼時代的閱讀轉型

李家駒博士則從整體出版業的業界角度,結合自身出版策畫經驗作分析,他認為縱然香港面對不少限制,我們對在香港從事出版仍然可以抱審慎樂觀的態度。因為現今世界重視知識型社會,更需要智性「內容」;資訊的發達,同樣帶來資訊的氾濫,更需要從「資訊」中提煉「知識」;教育普及化讓知識愈來愈受重視,反而重要的是到今天我們是否還相信「書」是傳播知識的重要手段?又或者說,滿足人的求知慾,是否必需或一定要以「書」的方式,還是可以單從「閱讀」中攝取?這個可能是更關鍵的問題。

趨勢方面,他談及傳播媒體科技帶來的技術革命,影響整個出版業上下游整條供應鏈的每個環節,閱讀不一定在作者寫作、出版完結之後發生,讀者還可以在中間參與。網絡媒介的興起,作者、出版社和讀者的關係變得互動,出版前已是起點,出版後仍未完結,不論起點或終點均可延伸和延續。

這樣揭示出版科技對出版流程的顛覆,令出版、書店和閱讀的定義都被改寫。往昔我們所熟知的產業鏈:作者—代理人—出版社(編輯、設計、印刷、推廣營銷)—發行商—書店—讀者,現在的流動方向並不一定單向,更或會跳過中間的環節,出版社、編輯、發行與書店,均要思想如何在新形勢和互動之中扮演自己的角色。

李博士就出版社應如何應對趨勢提出一些思考方向:出書/出版不是唯一與終極的目標,即出版書籍是整個生態圈其中一環,今時今日的出版關鍵在於題目的策畫和經營,不是單單出版一本書便完結,出版社需要思考如何為出版的書/經營的課題作延伸擴充,發揮更大的影響力、滲透力。

關俊棠:閱讀陶造心靈

關俊棠神父從自身經歷說起,他深感書本在他人生中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形塑他整個人生的價值觀。他認為閱讀書本,就是跟天下古今的人交朋友,當中的溫情,使他生命成熟成長。

關神父自小便廣泛閱讀,英文課堂讀朗文簡化版的世界名著,假期到彌敦道中華書局看冰心、魯迅、矛盾等五四運動時期的著作,《中國學生周報》可說是陪伴他整個中學階段的最佳讀物,到意大利羅馬留學期間廣讀新文學的書。凡此種種,不但增加了他的文化知識,更是豐富了他的心靈,培育出對中國的情懷。當中他特別提到傷痕文學,七八年改革開放後他到國內教書,當時他不論短篇、中篇或長篇,所有描述文革的小說他都如飢似渴地涉獵,他原本只想從中了解文革的狀況,卻不料被深深觸動。他驚訝在這樣黑暗無光的時代,夫妻可以不相認,子女可以批鬥父母,但在無人可信任的環境下,人那美麗的心靈仍能綻放光彩。即使是不信上帝的人民中,仍可保存一顆純潔的心,這發現給他莫大鼓舞。因此他投入心靈工作,因為他深信人若能接觸到自己的內心,便能接觸到早已存在於心靈中的那位上帝。

對於閱讀體驗,關神父亦着重當中「人」的味道。相較電子書,他更喜愛紙本書,因為捧讀紙本書時,能感受到書的重量、紙的質感、印刷字體大小的體貼,這些細微觸感都能帶來豐富而立體的閱讀體驗,就像是與人對談、聽故事的感覺那樣。

出版事工重新定位

之後有一段對談時間,其後台下踴躍發問。有問及現在作者與讀者間既能輕易直接接觸,那麼作為當中橋梁的出版業該如何定位?梁永泰認為現代出版重視整全的參與,出版往往需要配套活動,無論是課程、研討會或對談會。例如恩光書院會要求老師看書,每人讀一些,要匯報,如圓桌會議般。李家駒則提出作者雖能直接面向讀者,但現今所見很多作者依然很想找出版社幫手,其實雙方是互助的關係。一方面出版社想找一些本身已有充分讀者羣的作者,另方面作者亦同樣希望出版社有本身的讀書會,例如天下文化出版社(台灣)的讀書會會員達數萬人,每星期六晚上八時在網上舉行講座,作者從中會感受到出版社具資源與方法,可幫助他的書籍推廣。

亦有問及書店營業該如何發展?李家駒認為書店今昔不能同日而語,一方面書籍的基本資料在網上已有提供,顧客願意來書店看書所着重的就是當中的體驗與服務,因此書店在店面安排及設計上要花心思。另方面要明白現在社會資源分布與以往不同,學校的資源相當充足,而要在學校辦書展,則往往要求有講座或其他增值配套服務,或學生及家長有甚麼體驗等。

最後問到教會推廣閱讀方面有甚麼建議?關俊棠提到可參考天下文化的讀書會形式,因為在教會中不少教友都喜愛閱讀,可惜沒有人帶頭而已。另外天主教及基督教中有這麼多學校,亦可在當中着手。第三,則可參考佛教善眾樂意資助傳播工作的文化,向大富豪招手鼓勵他們將天賜財富用在有意義的出版事工上,積福在天。梁永泰則提到教會中用書的多數是透過小組,而學校家教會亦很樂意買書,出版書籍時不妨配合這些特定對象的需要。

 

(文章原載於《文藝通訊》2022年1月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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